顾繁带着物证回了一趟警局，将笔录和报告全部上传到了首尔警方的电子物证调查系统里，经过一番操作总算是解决了这一家。
下午的出警由一组的其他人跟进，顾繁总算是能休息一下，准备计划着开着自己的车回一趟启明大学。
这两天启明大学内部主办的校友会也因为L市的动乱而延迟了，想到这里——半瘫在滑轮办公椅上的顾繁捂着额头，不禁皱了皱眉。
把自己交给这一切的命运，便是我一贯的做事风格。
哪怕再苦再累也好，把自己逼到绝路也好，坚持下去就好了。
只是我好像在忘记什么，忘记我来到这里就职的初衷，忘记了我曾经那种感受到暖洋洋的热量包围着我的感受。
如同在熊熊燃烧的炉火边靠着壁炉取暖，好像这种感觉己经离我很久很久了。
就在三年前，顾繁毕业于启明大学的刑警专业，和他同届的毕业生还有同级同科的傅淮舟，只是两个人攻读的方向不同。
傅淮舟更多的学习警局内部管理系统，后来也成为了他们调查一组的组长，顾繁攻读的则是犯罪心理学专业和刑侦手段研究。
当然了，还有一个顾繁不愿意念起的胆小鬼。
那个人从离开到自己现在，有多久了，顾繁静静地趴在办公桌上，不出声的静静思考着。
离自己的生日还有两个月左右，也就是说，还差两个月就满三年了啊。
连硕博连读的学业都没修完就在研究生毕业后边打工边完成学业了，还好意思称自己为博士呢……从未有人在提起，也不会有人替他记得这一切了。
顾繁自从25岁以来，就再也没有过一次生日。
有的时候他不相信“江序死了”是摆在自己眼前的事实，又会笑着坐在床头叹叹气，在那个时候取出半粒药品咽下去，用被子闷紧头然后昏睡到第二天清晨。
哪怕护照被注销，在警察局的录取名单里被除名，他的卫星电话再也打不通了，宿舍里的衣服好久都没有洗了。
但我的脑海里都是他，我好像……依然和他在一起生活着，永远都不会忘记。
五年前的江序走了，在半夜里以去厕所为理由，离开了和顾繁的同一间小宿舍。
没有理由，或许只是这么多年的情谊经不起打磨，亦或是他不愿意在折磨自己了，穿着最普通的衣服，像南归的渡鸟一样离开了那个冬天，却再也没有回来过。
自那起顾繁病了，是看着和曾经一样的卧室与铺陈，却心里空落落的少了一个东西。
他也没有去追究江序究竟住回了哪里去，或许是在L市的家，但大学内必修的课程，听医学部的人说，他一节都没有落下。
下定决心开始讨厌圣诞，讨厌跨年，讨厌过生日，讨厌一切热闹的节日，下定决心过好自己一个人的人生，忍心丢掉所有他的东西，却没能够真正的狠下心来拿出窗前花瓶下，江序偷偷藏着的那个储物柜钥匙，打开他的锁扔掉他所有的东西。
三年前的那个3月30号，最最普通的平常的那个晚上。
江序拿起他给他切的那块生日蛋糕，偷偷咽了两口奶油就放下，什么也没有拿，也再也没有回来。
等到顾繁发现他离去的时候，为时己晚——救护车拉走了他血泊中毫无气息的尸体，也不知是要抢救什么。
之前说马上过新年了，约顾繁第二天晚上去放的烟花，到现在依然锁在了宿舍的储物柜里，顾繁没有打开，也没有扔掉。
卫星电话的通讯录里，他尝试着一遍一遍的打给那个熟悉的名字，和三年前一样，还是那个无法接通的提示音，一模一样的结局。
也许从你的时间线里真正的消失，就是我真正的死去的那一刻。
我一个人没有觉得孤独，说的浪漫些，我完全自由，可怕的是我的毫无束缚牺牲了你。
我曾经不止一次表达出来的想要逃脱你……“全部都是我的谎言啊。”
启明大学的学生宿舍。
顾繁一路驱车来到了被打扫的一尘不染的宿舍，因为刚毕业不久的缘故，这里还有很多东西没有取出来。
但是那个小瓷人，为什么，当顾繁将它握在掌心里的感觉如此熟悉，自己也不清楚原因。
厚实的陶土质地和胚烧的光滑表面，仿佛不是他记着这个瓷人，而是瓷人记得他一样，握在掌心里的重量都正正好好是记忆里的。
怎么会……顾繁猜想，这一定是犯罪分子留下的东西，这之间没有必然的联系啊……真相像是一团充满神秘的迷雾重重的包围在自己的面前，明明近在眼前却令人难以捉摸。
“喂。”
他驶入学校的门口，车辆予以放行后接通了车内的车载电话，是沈辞打过来的。
“青棠联系过我了，受害者的葬礼在后天上午十点半进行，我们最好过去参加一下。”
“葬礼？”
顾繁微微一笑，方向盘随着手指的转动将车辆转入一条种满了绿树的林间小道，路上走着零零散散的学生们，他小心翼翼的观望着两侧行人。
“连尸体都没找到就举行葬礼了？”
他缓缓的倒着车，两眼瞥见车载反光镜里自己帅气的脸，愣了愣又出了神，缓过来的时候笑着理了理思路。
第一个反应是，不对劲。
无论家族企业之大，亦或是季青棠此人的作风，都不可能在此时就急急忙忙的在没找到尸体的情况下举办葬礼。
“衣冠葬，我想…也算是死者家属的一种追悼吧，我们顺便再去打听些什么。”
“沈辞…告诉繁哥——是那女人先邀请的你，还是你向她征得的同意？”
电话的对面沉寂了好一阵，顾繁检查了车载设备，发现并没有被挂断，便静静地等待着沈辞的答复，将车载蓝牙关闭转化到了耳机上下了车。
“……我想，是第一种。”
顾繁知道这个回答自己一定赌赢了，轻轻地笑出了声来，引得旁边的路人不解的看着他。
“那用意就很明显了，不过说实话我一点不担心你。”
“我倒是担心得很…哥，我其实找你还有另一件事，明天上班的时候我来找你。”
沈辞挂断了电话，表示还要等一个晚上的DNA报告和样本检测，顾繁走在去宿舍的路上，微风抚摸着耳间发梢，体贴的叫他早点休息，如果支撑不住的话他的工位上第二个抽屉里有一个抱枕，叫他拿去用。
小说《裂骨生鳞》试读结束，继续阅读请看下面！！！
